【第一部分】

中华文脉 典册载之

——中华民族记载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历史传统——

非物质文化遗产与我们的日常生活紧密相连。保护非遗,既需要活态传承,也需要文献记录。记录与保存是非遗保护的重要措施之一。我国历史上各个时期大量的典籍记载,作为中华文脉的重要组成部分,自古至今,从未断绝。
我国古代的采风记录
  • 上古时期,为了治国理政的需要,就已有采诗观风制度。所谓采诗观风,就是采四方风俗以观民风。我们虽无法考证出这种制度的起源,但可以确定,最晚在周代它就已经存在了。

    西周设有专职采诗官,他们巡游各地,采集民间歌谣,上呈君王。民歌为民众之心声,或揭露时弊,或讽喻王公。由此,君王可不出牖户,尽知天下舆情,从而对自己的政治得失加以考量,过则正之,失则改之。

  • 西周虎纹青铜鎣 国家博物馆藏
    战国 龙梁原始瓷盉 国家博物馆藏

    采诗官的劳动成果,体现在《诗经》中。《诗经》是中国最古老的诗歌选,相传由孔子编订而成。书中收集了西周初年至春秋中叶的诗歌,其中的国风就是各地民众所吟唱的歌谣。“饥者歌其食,劳者歌其事”,《诗经》奠定了中国诗歌的现实主义传统,对后世文学影响深远。

    周代记录的另一项成果是《周礼.考工记》。《考工记》记载了春秋战国时期手工业的设计规范和制造工艺,涉及木工、金工、皮革工、染色工、玉工、陶工等六大类30个工种的内容,反映出当时所达到的科技与工艺水平,是我国目前所见年代最早的关于各类手工技艺的文献。

  • 唐乐舞图 韩休墓壁画 陕西历史博物馆藏
    归义军时期 酒令舞谱 国家图书馆藏

    秦汉以来,各类典籍文献中含有对民间文化艺术的大量记载。《汉书•艺文志》收集了138首民间歌谣,指出民歌“皆感于哀乐,缘事而发,亦可以观风俗,知厚薄云”,这是对先秦采诗观风传统的自觉继承。

    敦煌藏经洞出土的《酒令舞谱》让我们有机会一窥归义军时期的世俗生活。这些残卷记录了当时的舞蹈曲名、动作、节奏,是艺人使用的文字舞谱。

  • 东汉 观伎画像砖 国家博物馆藏
    宋 营造法式 卷端 国家图书馆藏
    清端阳故事图册悬艾人 故宫博物院藏

    《营造法式》是北宋官方编纂的一部建筑技术规范,详细介绍了石作、木作、瓦作、彩画等各工种的操作规程及建筑构件的加工方法,是研究中国古建筑的必备参考书。

    明代商品经济繁荣,农业和手工业得到了长足发展,在这种时代背景下,一部划时代的科学技术著作——《天工开物》诞生了。该书记载了与国计民生密切相关的治金、陶瓷、纺织等生产技术门类从原料到成品的全部加工过程,并辅以插图说明,展现了中国17世纪在科学技术领域所取得的辉煌成就。

我国现代对民族民间文化的记录
  • 五四运动时期民间文学和民俗文化研究的兴起

    五四运动前后,我国文化界开始有意识地记录民俗,并取得了一定成绩。1918年,北京大学发起在全国范围内征集歌谣的活动,随后创立《歌谣周刊》,陆续从全国22省征集歌谣13908首,发表2226首。

    1923年,北京大学风俗调查会成立,开展了各种民俗调查活动,如1924年1月发出《征集各地关于旧历新年风俗物品之说明》,在春节前夕向全国各地征集新年风俗物品,征得神祇画像、春联、符篆、花纸等共计286件。

    1928年12月,中山大学民俗学会会员合影
    1924年2月,北大风俗调查会征集各地关于旧历新年风俗物品之说明
  • 现代民俗运动对民族民间文化保护的贡献

    在北京大学的影响下,各地纷纷建立起民俗学会,兴起调查、整理、研究民间文化的活动。国立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设立了民间文艺组,经众多学者参与,民间文艺和民俗资料的调查、记录和研究取得重大进展,如郑祖荫、刘天华记录的北平叫卖声和苏州、北平婚丧音乐等。

    海外学成归来的民族学、社会学、人类学学者,开始用人类学田野调查的方法,对民族地区进行实地调查研究,产生了最早的一批由我国学者主导的民族志成果,如凌纯声在其著作《松花江下游的赫哲族》中收录了19篇故事、27首民歌及333幅绘有赫哲族服饰和桦树皮用具的图版。

    刘半衣
    1918年2月,北京大学教授刘半农等人设立歌谣征集处,发布《北京大学征集全国近世歌谣简章》。
    赵元任
    1928年,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成立,赵元任作为研究员,进行了大量的语言田野调查和民间音乐采风工作。
    凌纯声
    1934年,凌纯声的著作《松花江下游的赫哲族》出版。
  • 解放区的民族民间文化保护工作

    1939年3月5日,延安鲁迅艺术学院成立了“民歌研究会”,对西北地区民歌进行了大规模的调查活动,共搜集陕甘宁边区民歌700多首,为保存民族民间文化做了有益的工作。1942年延安文艺座谈会之后,抗日根据地兴起了学习民间文艺的热潮,鲁迅艺术学院的师生纷纷下乡采风,编成《陕北民歌选》。其中既有反映婚姻爱情的传统民歌,也有歌唱根据地生活的新民歌,都是具有浓郁生活气息的真实记录。很多我们耳熟能详的革命抗战歌曲,其曲调就是从民歌中加工改编而来。

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对民族民间文化的记录

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,对民族民间文化采取了一系列保护措施,为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做了大量工作,取得了显著成绩。

  • 1950年,中央音乐学院研究部杨荫浏用钢丝录音机录制了华彦钧(阿炳)所演奏的二胡曲《二泉映月》,同年12月,阿炳病逝,此曲遂成绝响。

    20世纪五六十年代,各省陆续编辑出版了本地区的民间故事选集,如《云南各族民间故事选》《吉林民间故事》《湖北民间故事》等,初步展现了各地区民间故事丰富多彩的面貌。

    各民族的传统音乐作品,如蒙古族的《嘎达梅林》、彝族的《阿诗玛》、维吾尔族的《十二木卡姆》等,也得到了有效保护。1951年,中央音乐学院万桐书赴新疆开展木卡姆的抢救工作,与维吾尔族著名艺术家吐尔地阿洪经过录音、记谱、翻译、整理等,于1960年出版发行了完整的《十二木卡姆》曲谱。

    1956年,我国启动了对各少数民族历史和社会文化状况的调查,开始了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民族志纪录片拍摄工作。这项工作持续开展了二十余年,成果中的《佤族》《独龙族》《苦聪人》《鄂伦春族》等纪录电影,成为后人研究相关民族的珍贵资料,被认为是中国民族志电影的奠基之作。

    华彦钧
    杨荫浏
  • 纪录片导演杨光海拍摄民族志纪录片的工作照
    万桐书在新疆采集《十二木卡姆》的工作照

    改革开放以来,我国的民族民间文化保护工作跃入一个崭新的时期。这一时期涌现了大量丛书,如《中国民间文化丛书》《中国地方风物传说故事》《中国工艺美术史》《中国民间美术研究》《中国杂技史》《中国曲艺史》等。

    1979年由原文化部、国家民族事务委员会、中国音乐家协会发起编纂的《中国民间歌曲集成》《中国民间舞蹈集成》《中国民间故事集成》等十部集成志书,是迄今为止我国对民族民间文艺所进行的内容最为广泛、规模最为宏大的资源普查、研究梳理和编纂出版工程,被学界称为民族民间文化的“文化长城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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